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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 被當流氓抓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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點子是南雁提出的, 鴨絨被是褚懷良協助劉煥金她們做出來的。

主意則是趙留真這個婦女主任拿的。

劉煥金真當不了這個家,在自家當然沒問題,但是離開家裏她還真說了不算。

趙留真當機立斷, 張桂花也支持的很。

就是,為啥不自己幹呢?

沒有縣被服廠幫忙, 她們不也做出了鴨絨被?

所以幹嘛非要往縣被服廠那裏湊。

三人會議兩人意見一致, 劉煥金也沒再堅持什麽, 就是覺得這事還有點如夢似幻, 回到家還有點心神恍惚,險些撞到門框上。

晚飯吃的是面條,掐了一把小青菜, 又用豬油煎了三個雞蛋, 細白的面條,金黃的蛋、青翠的小油菜。

林蓉看著明顯不對勁的母親, 拉著她爸看熱鬧,“爸, 你看我媽。”

最近又在灌溉,林廣田還挺忙。

一擡頭看到媳婦竟然把筷子往鼻子那邊戳,敲了下看熱鬧的閨女,林廣田連忙攔住媳婦, “這是咋了?”

劉煥金看著一臉關切的男人,想起了南雁電話裏說的事情, “南雁說想要我們弄個被服廠, 先做鴨絨被,那個小褚廠長給我們弄來了訂單。”

林蓉瞪大了眼睛, “褚廠長這麽厲害的嗎?多少訂單啊, 一百嗎?”

在林蓉眼裏, 一百床被子的訂單已經很大了。

劉煥金搖頭。

“那是五十?”

其實五十也不少。

不知道鴨絨被什麽價,可能比羽絨服要貴一些?

按照一百塊一床算的話,那五十床鴨絨被也有五千塊呢。

五千塊,好多錢!

劉煥金再度搖頭,“你嫂子說今天談下來了三千,可能回頭還會有。”

“三千!”林蓉傻眼了,“這麽多!”

倒是林廣田很快就意識到,三千太多了。

“就你跟建國他媳婦,你們能弄得過來?”

雖說鄉下女人納被子都是一把好手,可是三千床被子也太多了。

這又跟棉被不一樣,這些鴨毛鴨絨四處飄,固定住並不容易。

納一床被子花費的時間比棉被耗時多得多。

“弄不過來,所以趙主任說要發動全公社的娘們一起來弄,她明天就去縣裏可能還要去市裏一趟,要去弄點機器,好像說要殺菌消毒什麽的,等著南雁他們回來,就正式開工。”

這事太快了,桂花和趙主任你一句我一句,恨不得立刻馬上把這事給定下來。

太快了。

雖然劉煥金一直覺得女人家應該有工作,有點屬於自己的事業。

但當這事業真的劈頭蓋臉沖自己砸過來的時候,她是真的沒反應過來。

“好事呀媽,回頭我還可以去給你們幫忙!”林蓉繞到劉煥金身後,抱住她媽,“趙嬸子說得對,咱們公社就該有自己的產業,誰說只能鄉下人進城工作,等回頭咱們被服廠做起來,讓城裏的女人來咱們鄉下幹活掙錢!”

林廣田嘴笨,覺得閨女把自己想說的話都說完了。

只知道附和女兒,“蓉蓉說得對。”

說的可真是太對了。

誰說鄉下人必須得進城幹活找個鐵飯碗?

國家分明也在鼓勵公社搞集體經濟,他們紅武公社的契機說不定就在這些鴨子身上呢。

同樣熱鬧的還有張桂花林建國兩口子,和劉煥金的憂心忡忡不同,張桂花對未來充滿希望,“趙主任鐵了心要把這事做成,那就肯定能做成。再不濟還有南雁呢,你看她做什麽都能成功,她覺得這被服廠能做,那就肯定能做。”

林建國十分同意,“這個小嫂子能耐著呢。”

“那可不是,比你們這些大老爺們能幹多了。今天是你二大娘和趙主任接的電話,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訂單,這訂單多了需要的鴨毛鴨絨也多,要不你最近辛苦點,就別管地裏的工分了,先把食品廠的那些鴨毛鴨絨給我拉回來。”

南雁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從廣州回來,人回不來沒處理好的棉布,沒辦法做被子。

但是她們可以先把這些鴨絨鴨毛處理好嘛。

誰家做棉被不先彈好棉花放著?

這叫有備無患。

“那你們就一個小棚子怕是不夠用吧?”

“不夠用,回頭跟趙主任說聲,看能不能找幾個民兵再給蓋幾間房子。”

公社裏的產業,讓趙留真去找劉四和這個人武部長,他們這些公社幹部好說話。

“成。”看張桂花擡腳出來,“水涼了?多泡會兒唄。”

熱水泡腳解乏。

“再泡都能燉湯喝了。”也不知道林建國從哪裏聽說的土方,找老孫頭要了一把草藥每天給她泡熱水腳。

不過味道倒是挺好聞,“你回頭去問問芳芳,要不要來我們這幹活。”

林建國聽到這話笑了起來,“她嫂子喊她,她敢不來。”

“林建國你又皮癢了是吧?我是母老虎啊這麽嚇人?”張桂花嘆了口氣,“你爸媽啥人你又不知道,就苦了她們姐倆。”

姐妹倆一個比林蓉大一個比林蓉小,瞧瞧林蓉想上學就上學,平日裏有南雁這個嫂子寵著,南雁不在家高家那小子就幫忙給林蓉幹活。

再看看芳芳和翠翠姐倆,整天有幹不完的話,雖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,但沒對比就沒傷害。

就林建國爹娘那性子,指不定回頭就把閨女給賣了呢。

張桂花不願意跟公婆多來往,平日裏見到也能裝看不到,但倆小姑娘是無辜的。

她想要幫一幫。

“哪能啊。”林建國嬉皮笑臉的端起洗腳水,“咱們桂花是九天玄女下凡塵,來救我這個糙漢子呢。”

“呸,油嘴滑舌的,我怎麽就相中了你?”

嘩啦的水聲響起,林建國撈了一把水洗了臉和手,濕漉漉的進來,“我只對你油嘴滑舌,要是跟別的女人胡說八道,你回頭撕爛我的嘴。”

張桂花瞪了一眼,“那可記住你說的話,不然我可真饒不了你。”

她記性好著呢,別想著回頭糊弄她。

她可不吃這一套。

……

南雁從廣州回來已經是五月份的事情。

但火車途徑陵縣時並沒有下車,而是直接往省城去。

除了要去省城補領她的省勞模獎狀外,就是要去省紡織廠,跟紡織廠那邊談一下合作的事情。

陵縣沒有紡織廠,市裏的紡織廠大概也可以,但褚懷良的堂姐褚紅艷同志跟市紡織廠的廠長有過節。

褚懷良不想讓他姐心煩,索性繞過市裏的紡織廠。

南雁倒也沒多問,只是從車上下來時,整個人都不太好。

坐火車坐久了也難受啊。

這種情緒在看到火車站的全貌後,緩解了幾分。

褚懷良也留意到南雁的變化,剛才還一副死了爹的模樣,這會兒……

“聽說是咱們亞洲最大的火車站,一個德國建築師的作品。”

南雁倒是知道一些,德國著名建築師赫爾曼·舍費爾的作品。

盡管建造這個車站起源於列強對中國的瓜分,但這個帶著日耳曼風情的哥特式建築物的確好看。

算是省城的地標式建築。

“可惜後來拆了。”

褚懷良沒聽清楚,“什麽?”

可惜什麽?

“沒什麽。”南雁笑了笑,她記得這個老火車站是九十年代拆除的,還有二十年時間呢。

說不定將來也可以不拆除。

南雁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這個矗立在那裏的建築物。

上輩子只是在網上看到過。

土包子如她多看了好幾眼,可惜沒相機不然說什麽都要拍幾張照片留念。

褚懷良來省城的次數多,雖說每次都會被這歐式建築所驚艷,但已經是個老手,“請你吃點好東西。”

褚懷良帶著人七繞八繞去了大明湖畔一隅,那個巷子裏竟有人在賣肉夾饃。

紅燒肉剁成糜,青椒剁得碎碎的,肉香之中透著清脆。

尤其是那饃烤的外面有一層金黃,簡直像是藝術品。

怎麽能有這麽好吃的肉夾饃!

雖然貴了點,一個肉夾饃就要五毛錢,但南雁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吃兩個!

“不錯吧,之前跟著我們系的老師來這邊調研,他帶我們來這邊吃的肉夾饃。”

好吃的足以彌補南雁這幾天在火車上受到的“傷害”。

“真是個好老師,他現在怎麽樣?”

褚懷良咬了一口肉夾饃,“死了。”

南雁覺得肉夾饃好像沒那麽香了,“不好意思,我……”

“又不是你弄死的他,咎由自取吧。”褚懷良笑了笑,“能力沒得說,但就喜歡攪和到自己不擅長的領域去,他收拾人人收拾他,可不是咎由自取嗎?”

雖說死者為尊,但那位老師的人品的確就那樣。

褚懷良也懶得抹黑他,“吃吧,指不定哪天就幹不了,想吃都吃不上了。”

雖然這話有幾分道理的樣子,但再好吃的肉夾饃也打了幾分折扣。

填飽肚子後,南雁跟著人在大明湖畔溜達。

這會兒的大明湖尚且是水面清圓的狀態。

河岸沒怎麽修整,強行誇讚的話只能說保留了原生態的美。

然而這種美麗並不方便。

的確不太適合游玩。

繞著大明湖一圈,褚懷良看著夕照下的水面,“我們讀書的時候很喜歡到湖邊討論,博雅塔倒映在水面上,我想雷峰夕照大概也就這樣吧。”

“褚廠長你在北大讀的書?”

褚懷良楞了下,“我沒跟你說過?”

“沒有。”

這事南雁還真沒留意,這年頭大學生已經夠珍貴了,至於到底是北大還是大北,大部分人不會刻意區分。

“哦。”褚懷良臉上浮現微微的笑,“也沒什麽好提的。”

是啊,如果你把你那凡爾賽收起來的話。

“也對,畢竟都畢業這麽多年了也還只是在縣裏頭當廠長。”南雁看著褚懷良笑意消失,“是不是有點給母校丟人了?”

褚懷良:“……”他到底是年輕了,為什麽要在高南雁面前裝呢。

不值得不值得啊。

但人爭一口氣,“工作這事,只要給國家做貢獻就好,當廠長也罷當市長也好,區別不大。”

區別大了去了!

南雁不戳破這話,不過也能理解褚懷良為什麽找專家、找人都輕輕松了。

他雖然只是個小廠長,架不住老同學們混得好啊。

學生時代處下的關系,那可是一筆巨大的資源。

盡管這年頭不乏師生反目、攻訐的事情,但那畢竟是少數。

何況理工科要好得多。

南雁沒再擡杠,與人並肩往招待所去。

“你怎麽想著去了陵縣,是因為褚部長的緣故?”

五月的風帶著幾分塵土味,褚懷良看向遠處,“那倒也不是,當初性子偏激了點,去大城市人家不慣我這臭毛病,來小縣城就不一樣了。”

南雁:“……”說的沒錯。

只不過名校高材生,能夠選擇在小縣城這麽些年,也挺不容易。

“其實讀書有讀書的好處,不會怨我們吧?”

是蒼鷹就該展翅高空,而不是在籠子裏關著。

錯過今年這次機會,等下次那就是明年了。

南雁知道他說的是什麽,“讀書有的是機會,大學裏能認識不少人不假,可我沒念大學不也認識了很多人?”

“孫副部可從來都沒嫌棄我只念了高中,你怎麽還這麽嘰嘰歪歪?”

“行行行,我錯了還不成?我給咱們高總工道歉,高總工您大人有大量別……”

“幹什麽呢,對,說的就是你們,在這演什麽猴戲呢?”

褚懷良的道歉被紅袖章打斷了。

甚至兩人都被帶到了派出所,“這兩人在街上鬼鬼祟祟的,肯定有問題。”

褚懷良:“你這同志怎麽說話呢,什麽有問題,我們來這邊是談工作!”

他竟然還被當成了敵特分子,簡直搞笑。

紅袖章冷哼一聲,“談工作?你也配!那個女同志,你來說說到底怎麽回事。”

南雁看向那一臉肅穆的紅袖章,“同志,我們是陵縣那邊的,剛參加完廣交會,來這邊紡織廠談工作。”

“廣交會?”紅袖章不太懂,出去找了個派出所的警察問這是什麽。

“就做生意的,報紙上都寫了。”

做生意?那不是投機倒把嗎?

紅袖章黑著臉回了來,進來就看到那倆青年男女在那交頭接耳。

他臉更黑了,狠狠敲了下桌子,“幹什麽呢,嚴肅點!當這裏什麽地方!”

褚懷良想打人的心都有了,他才知道這人竟然把自己當流.氓了。

他哪裏流.氓了?

然而遇到這種紅袖章你有理都說不清。

“請你們派出所的所長過來。”

紅袖章怎麽可能聽他的?

拿手指頭戳人,“你是什麽東西,還要見所長?”

褚懷良的確不是東西,他是人。

曾經的北大高材生動起手來也不虛,頓時事件升級,整個派出所都人仰馬翻!

南雁躲在一旁看熱……哦,看人打架。

瞧著過來的派出所所長,連忙把褚懷良的證件遞了過去,“剛從廣州過來,得到外貿部孫副部長的指示,來省裏跟紡織廠的羅廠長商量工作的事。”

沒有身份證的時代,出門靠的是證明和證件。

褚懷良的工作證一拿出來,派出所所長臉色驟變,一巴掌打在了小舅子的腦袋上,“還不給我滾?”

紅袖章挨了打還有點懵。

還沒等著走人,就被褚懷良給喊住了,“別啊,我打了人這事可不能就這麽算了,是不是得賠禮道歉?”

他不怕事情鬧大,就算鬧到黨中央也不怕。

戴上個袖章就以為自己牛氣哄哄,不知道之前借著身份便利搞了多少人呢。

今天是撞到自己這個硬茬了,要是換做別人,是不是早就被他屈打成招了?

南雁看著陰陽怪氣的人,沒吭聲。

沒想到,褚廠長還挺能打。

多少有點意外。

一樁小事卻並沒有小事化無,派出所羅所長的小舅子白挨了一頓打不說,羅所長也暫時被停職,接受調查。

見微知著,小舅子這麽一個不學無術的人能戴紅袖章執法,你敢說羅所長不知情?

省革委會插手了這件事,便是省公安廳想要大事化小都沒指望。

瞧著齊廳長不死心,李主任身邊的秘書提醒了一句,“跟褚懷良一起過來的那個女同志,前段時間剛被評選了省勞模。”

“那東西不是每年都有嗎?”一個榮譽罷了,除了獎狀掛著好看,還能有什麽用?

秘書有些頭疼,真不知道齊廳長是怎麽混上來的。

“她也是從陵縣過來的,跟首都那邊幾個部委的領導關系都很好。”

非要自己把這話點明嗎?

昨天派出所裏發生了什麽事,早就有人一五一十學了過來。

瞧瞧人那話說的,剛從廣州過來,得了孫副部的指示,來談工作。

但凡那個羅所長多長一個心眼……

算了,聽明白有什麽用,壓根沒用。

人就是想說,你想殺人滅口也得有這個膽子,首都的孫副部可是知道我們的行蹤的。

我們要真是在省城消失不見,他能答應?

當然,一個派出所所長也不敢做這些殺人越貨的事情。

但顯然,說這話的人防著呢。

明明白白告訴你,褚懷良打人你只能受著,不樂意就去首都找孫副部說理去。

羅所長不過是一個街道派出所的所長,哪有這膽量?

自己做的孽也只能吞下。

至於省裏頭為什麽這麽大動幹戈,原因倒也好說,人家陵縣那邊最近幹的很好,賺了不少外匯。

掙了的錢就是上交省裏和國家,省裏不給人撐腰難道給那個派出所的羅所長撐腰去?

腦子進水了才這般分不清輕重。

偏生眼前頭就站著這麽一個滿腦子漿糊的人。

掰碎了一點點分析才聽明白。

齊廳長恍然,“那我拎點東西去看看他們?”

秘書:“……”沒救了,擡下去吧。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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